“不知廉耻的东西!”

    贺宛琼正在翻看整理造册后的登记信息,被人兜头泼了一杯滚烫的茶水。

    她回过神来,险险的偏头躲开了,露在衣袖外的手腕被茶水溅到,起了一大片红肿。

    “你还敢躲,”贺三爷怒气冲冲的闯进北城的临时驻扎点,砸了个杯子不算,还要去掀桌子上的茶壶:“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。”

    贺宛琼一把将贺三爷按在桌子上,门口的兵士冲进来将他的手臂反剪起来:“您这是刚从衙门里出来就到北门撒泼来了。”

    贺三爷挣的脸红脖子粗,他恶狠狠的等着贺宛琼,咬着后槽牙问道:“圣上为什么把你乡君的封号给摘了?”

    “若不是今日你堂妹议亲被人耻笑,整个贺家还都被蒙在鼓里呐!”

    “那是圣上给我的封号,和贺家有什么关系。”贺宛琼被热水溅到的手腕起了燎泡,泛起难以言明的烧灼感,她皱着眉头将手腕按进兵士捧回来的雪中,针扎般的刺痛感让她猛的倒抽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你身上可是流着贺家的血,”贺三爷反剪着双手,冷笑一声:“说到天边也没有绕开老祖宗的规矩。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错了什么错事触怒了圣上,自己摘了封号不说,还要连累你堂妹的亲事。”

    “堂妹?”贺宛琼手埋进雪里半晌,灼痛感逐渐被麻木取代,她抬眼看着不像是在撒谎的贺三爷:“她的亲事怎么了。”

    “哼!还不是因为你丢人现眼!”

    贺三爷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恼怒,他和贺五爷之前在将军府打秋风,因为贺金没出息摸走了贺宛琼的御赐发簪,被官府抓住把柄狠狠的罚了一次。

    之后他就因为脸面上挂不住,再加上大雪不断,便一直躲在贺家老宅里不肯露面,直到小儿媳妇哭着来告状,说是他给孙女相看好的人家黄了。

    那可是他精挑细选找出来的孙家,虽说是祖辈行商,到第三代才花银子捐了个不入品的兵马司吏目。

    孙家祖辈攒下来的钱多,但是名声并不好,为了能在京城里站住脚,便放出话来,若是能求娶到名门之后,愿以十万两白银为聘礼。

    贺三爷看准了对方急于娶一个大家闺秀装点门楣,便借着将军府还有贺宛琼乡君的封号找人牵了把线,双方相看之后便许下了十万两银子的聘礼,只等年后便正式下礼过婚书。

    这十万两银子可是不小的一笔数目,绝对够贺家在和将军府撕破脸皮后舒舒服服的维持几年风光年景。

    可谁知孙女的嫁衣绣了一半,那边便派人来说两家的婚事不做数了。

    贺三爷震怒,他打着将军府的旗号去孙家质问,却连孙吏目的面都没有见到,在厅堂里干喝了两杯冷茶,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孙夫人。

    “不知贺老大驾光临,有失远迎。”孙夫人笑的十分得体,在丫鬟的搀扶下落座:“这接近年关,府里上杂事繁多,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我去把关,这才来迟了些。”

    “希望贺老不要见怪。”

    “老夫今日前来,是要问一问孙家为何言而无信,说好的亲事变了卦,”贺三爷不给孙夫人兜圈子的机会,摆足了老爷谱:“难道就不怕将军府发难吗?”

    孙夫人脸上的笑收了,她端起茶盏,慢条斯理的吹去碗中的浮沫,轻轻押了一口才回道:“只是一桩小辈还没定下的亲事罢了,哪有贺老说的那般严重。”

    “再说了,两家连婚书都未交换,说到底只是有那个结亲的意思罢了,趁着没传出去散了,也不影响两个小辈另做打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