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清筠收回已经迈出一步的脚,转身望着杜姨娘。即便是在疾走,她仍旧保持着那份端庄,也难怪能一直得她舅舅的心。

    她出神的片刻时间,杜姨娘就已经出府,走到了马车这边,“二小姐你回京时间定得匆忙,妾准备的时间也仓促。一点薄礼,还望二小姐不嫌。”

    那天她在和姜清筠交锋,被她用嫡庶有别警告过后,杜姨娘一直都记着,在她面前片刻也不敢忘。此刻两个人都很自然,仿佛那天从未发生过任何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多谢姨娘。”

    在两个人说话的间隙,杜姨娘身后的大丫鬟就将礼物交给了辛夷,动作之中小心翼翼,难免不让人好奇里面是什么物什。可姜清筠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。

    “姨娘可还有其他事情吗天色不早了。”礼物送到了,杜姨娘既不说话也没有要回府的意思,姜清筠知道她在等一个开口的时机,便委婉的提醒一声,但也算不上友好。

    杜姨娘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心情,笑着从袖拿出一尾禁步,亲手交到姜清筠的手里,“这是最近妾亲手做的,就当作是提前送给二小姐的及笄礼了。”

    那禁步精致,即便是姜清筠不懂玉,也能一眼认出玉佩是和田玉打造的,纹路明显,深浅错落有致,雕琢这块玉的人技术也定然是上乘。而垂落的流苏玉珠珍珠,也是经过精心搭配编织得来的。

    “二小姐回京一路小心,回京之后别忘了托封信到乾州。”

    “姨娘放心,等回京后我会给舅舅和舅母报平安的。”姜清筠拿着玉佩,却没有一点儿拿人手短要说好话的自觉,不声不响地又在杜姨娘心上插了一把刀子。

    杜姨娘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微笑,不和姜清筠计较。

    直到目睹着马车渐行渐远,杜姨娘才回府。转身的一瞬间,她眼眸中就划过一丝阴狠得意。再过不久,要自称为妾的人怕就不是她了。

    躲得过初一,她不信姜清筠还有那等好运气能再躲过一劫。

    乾州距离京城,快马骑行尚需五日的光景。走走停停,等姜清筠一行人到达连州的时候,已经是五日后的申时了。恰逢连州下雨,不便行进,姜清筠回京的行程便只能再往后拖延几日。

    客栈二楼的客房中,辛夷铺着床褥,原就是临时住一晚的地方,条件再好也都是比不上府里的。

    辛夷铺好后,又去试了试茶温,“小姐您先将就一下,等过几日回到京城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姜清筠闻言笑了笑没说话,手中不断摩挲着那尾禁步,玉佩品质上乘,入手温凉。杜姨娘的模样和话语便不自觉的浮现在她脑海中。

    在乾州都尚且是那副情形,回到京城,她所要面临的才是真的虎窝狼穴。那一方府宅,是荣华葳蕤的厚土,更是阴谋迭起的漩涡。

    而且……姜清筠改手拨弄着玉佩下的流苏,声音清脆悦耳。前世她在乾州养病,半个月后病愈,临行回京前,杜姨娘也送过她一份及笄礼,独独没有这尾禁步。

    是因为她重生所以发生的变化,还是杜姨娘另有图谋?她垂眸看着禁步,心下思绪万千。

    酉时薄暮,客栈一楼的喧闹声逐渐低了,食客匆忙往来聚散,留下来的人不多,基本都是要在客栈过夜的。

    “小姐,这两天舟车劳顿,您也没好好用膳。”姜清筠点着烛火正在翻书时,门外响起几声叩门声,以及奶娘的话:“客栈人不多,要奴婢陪您下去吃些东西吗?”

    姜清筠抬眼合上书,想了想,扬声应了一句让奶娘进来。奶娘进门的一瞬间,只一眼,她就明显察觉到奶娘身上的不同。

    奶娘喜欢素色,平日里衣着都是浅蓝为主,今日却破天荒地穿着一身胭脂红的衣裙,一反常态。

    姜清筠起身,只当做没注意到她的反常,一手搭上奶娘的手,“方才奶娘有问过客栈的特色菜肴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