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七、

    颜淮站在树下瞧着人群,刚才奔戎回话说颜子衿她们正在等着解签,想着离去时瞧见解签的那位道长桌前排成长龙的队伍,看来还得再等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“将军。”弃毫气喘吁吁地跑到颜淮面前,将手里还带着香烛气息的红sE长布条递到他面前,“人群太多了,排到现在才拿到。”

    “嗯,辛苦了。”颜淮接过布条,又看向他们二人道,“不是说了让你们自己多求一份,也替你们母亲求一个平安。”

    “上次随将军来的时候已经挂过了,我娘说像咱们这种平民百姓,求的福点到即止就好,太过贪心会适得其反的。”弃毫笑着回答道。

    颜淮听完点了点头没继续说话,让弃毫去瞧瞧颜子衿那边,自己将布条捏在手里站在原地等候,他的头顶沉着一片随风晃动的红云,几乎要将这片宽阔的广场遮盖。

    广场中心是一颗已有数百年树龄的巨树,在道观落成之时她的枝g便已经向四周绵延数百米,巨树长青,便生得几分灵X,观中道士们会将神像前x1收了整整一年的红布捧下,裁成指节这么宽的布条,凡是前来祈福的人们,都会求来一份,再来到灵树前虔诚地系在树枝上。

    他们求的事情很多,但都大相径庭,求平安、求姻缘、求功名、求健康……那些树枝也有意识地垂下,承载着每一个来此之人的期盼,每当一根树枝被系满,便又有新的树枝长出将其托起,不知多少岁月匆匆而过,绿叶被红布条替代,氤氲出一片庄严而又温和的红云。

    此时一对新婚夫妻趁着此处人少,相携着走到树下,妻子身着与这片红云相称的红裙,挽着端庄的发髻,只是在鬓边簪了一朵花,瞧着多了几分娇俏。丈夫手里挎着竹篮,一路提醒着妻子小心脚下的碎石,他们从颜淮前方走过,来到树枝低矮处,这根树枝已经被无数布条压得沉甸甸地垂下,妻子瞧着摇了摇头,低低冲着丈夫说了些什么,于是两人四处瞧了瞧,朝着另一处走去。

    颜淮站在原地,看着那位妻子双手捧着红布条,虔诚地朝着灵树拜了拜,这才小心翼翼地系在树枝上,随后二人一齐朝着灵树又拜了一回,这才边牵着手边说说笑笑着离开。

    目送着这对夫妻离去,颜淮这才将目光落在手中布条上,以往秦夫人来此处祈福,想着人群拥挤,都是让颜淮来此处系上一根以求家宅顺遂,这个时候颜淮总会偷偷又多系上一根,以前奔戎好奇问过颜淮求的是什么,他想了想便回答道:“求她平安。”

    有风吹过,头顶的红布被吹得“呼呼”作响,树枝摇曳,此刻的“红云”难得没有那么沉静,多了一丝轻灵的生气。

    “谨玉。”

    听见有人唤他,颜淮便顺着声音回过头去,一个锦衣玉扇的贵公子朝着他走上前,先行了一礼道:“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五殿下。”颜淮回了一礼,五皇子用扇子抬了一下他的手臂,随后又笑着问道:“前段时日都没遇见你,一问便说是染了风寒在家养病,好不容易在赵家宴席上遇到一次,结果一句话都没说成。”

    “是谨玉失礼,望殿下恕罪。”

    “好说好说,毕竟我也不是某些闲得发慌的那种人,天天想方设法地盯着你。”五皇子扇柄敲着自己手臂,意味深长地看着颜淮,“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们拿不住你,便又盯上你家里人。说真的,要不是你家里那三个弟弟妹妹年纪尚小,说不定他还得再讨几门,恨不得颜家这几门亲事全是他们家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这是在说玩笑话了。”

    “诶,不好说不好说。”五皇子笑了一声又问道,“不过你放心,皇兄不会cHa手别家事情的。不过你今日怎么来这里,是为了谁祈福?”

    “家中母亲托我前来还愿,于是便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——这样啊。”五皇子若有所思地用扇子敲了敲手心,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,“不过你不去派人瞧瞧,要是迷路了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“今日来此祈福的人不少,想是专门安排人去供香烛供品,不然你一个人既要还愿上供又要去求红布恐怕没这么快拿到手,”五皇子说着指了指颜淮手里的红布,“他们下人做事难免有差错,这道观也不小,院子挨着院子门连着门,连我这个常客有时候都会走错,要是出事一时找不到你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殿下说得是,我这就去瞧瞧。”见弃毫还没回来,而且五皇子着口中意有所指,颜淮心里也有些担心,但还是忍住神sE平静回道。

    “差人去就好,哪里有你这个主人亲力亲为的?我今日还要去找道长手谈几局,先行一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