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京入了夏日是极热的,但孩童可是有活力的紧,绕着长街上百年的老树嬉笑打闹,偶尔给路过的马车扔上一朵花表示祝福,倒也给喧闹的长街平添了一分乐趣。

    许嘉述的马车好歹是赶在最后一锅栗粉糕出锅时赶到了糕点铺子,也不看手上还拿着适才孩童扔来的月季,便急急的大步跨进铺子点了五两的栗粉糕,给那挑拣着糕点的博士都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“殿下想吃我家的糕点,是我家的荣幸。”博士含着笑给许嘉述捡栗粉糕,“往后想吃直接传人唤上一声,自会给殿下送过去,也不必劳烦殿下亲自跑这一趟了。”

    暖风从铺子门口吹进来,汗津津的感觉顿时便消了大半,许嘉述抿了抿唇将月季收好道:“嗯,今日只是急了些,绿豆糕也包二两罢。”

    今日天气燥热,萱萱应当更想吃绿豆糕一些。

    待许嘉述带好糕点赶到素府的时候,已经巳时三刻了。几乎是同一时间,秦家的马车叮叮当当的也驶到了素府门前,而后秦清与秦诗茵便一前一后下了马车。

    秦家兄妹显然也是不知道许嘉述要来的,于是三个人立在素府大门前面面相觑,好在素擎峰早早的便知会了门口的侍卫,这才教三人连拜贴都忘记求的情况下自如跨进了素府大门。

    虽说是尴尬了点,但两个男子仍在前头边走边谈着一些大事,自然而然的便将这份尴尬抛之脑后了。

    其实最觉得难堪的还是秦诗茵,她现在一见到许嘉述就有些瑟瑟发抖,实在是难以忘记那日寨中他嗜血的模样,简直与他现在这般温润如玉的样子判若两人!

    况且这个燕王许嘉述,明显对清绾有情愫在心!只是不知道这份情愫是从何而起的,为什么一直没听到清绾提及过呢?

    秦诗茵想的入神,待感觉前面二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她才晃了神,抬眼便瞧见是来到了素府的演武场。

    此时的演武场上没有旁人,只有一个少女身着武装酣畅淋漓的耍着长矛。她墨发尽数挽起未留余缀,脸上似乎也只是抹了蛤蜊油并未沾染脂粉,看起来干净利落,而长矛挥起又落下之时又皆是豪放之气,飒气的简直教人移不开双眼。

    许嘉述痴痴的看着演武场上忘我练功的素清绾,眉眼间的笑意简直都要溢了出来,半晌后似乎想到她身上应当还有伤,便立刻敛了笑意朝着武场中间走去,秦家兄妹自然也就亦步亦趋的很紧。

    及近,许嘉述将糕点递给一旁的听雪,然后同仍在耍着长矛的素清绾道:“萱萱,你身上还有伤,别太用力。”

    素清绾并不知道许嘉述与秦家兄妹来到,此时这头正练的尽兴,猛然便听到了极为熟悉的声音唤着她的小名,一时间便慌了神心绪紊乱,手中的长矛也脱了手直直的打在木桩上,发出了“铛”的一声。

    她忙回头瞧去,有碎发合着汗水贴在脸上,显得她此时这般惶恐的样子更为有趣了些。

    许嘉述一时没忍住笑意,手上佛珠摩挲的声音与他清淡的笑声混在一起,有一种令人莫名舒爽的感觉:“买了栗粉糕,要不要吃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辛,辛苦殿下了。”素清绾虽然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,但却很听话的接过颂春手中的帕巾擦了擦汗,而后走下了武场的台子。

    其实她今日照理来说还是应该卧榻休养的,只不过她属实觉得身上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,且许久未能练武,身子紧绷的很太过不舒服,这才求了阿耶阿娘让她出来小耍一会。

    可怎么就如此运气不好,这么快就撞上了许嘉述了?虽然在梦中她确实知晓了许多曾经忘记的事,也与许嘉述两情相悦过……但那些都是在梦中出现的虚妄之事,若是就这样直接带入现世连个适应时间都不给,她还真是不知如何去面对许嘉述了。

    素清绾闷闷的领着几人走进凉亭,招呼着听雪将糕点与凉茶奉上,而后自顾的抿着栗粉糕不再出声,亭子中也瞬间安静下来,便只能听到树叶沙沙的声音。

    秦诗茵看着两人之间沉默的互动,伸手戳了戳秦清问道:“兄长,燕王殿下可有心悦女子?”

    “据我所知是没有的。”秦清抿了一口茶,而后意识到什么凑近秦诗茵问道,“小妹,你还不是爱慕燕王殿下吧?”

    “莫要浑说!”

    秦诗茵一惊,连忙拿起一块栗粉糕塞进秦清口中,心道自家兄长真是没个眼力见,那燕王与清绾明显是两情相悦的,所以清绾才会如此纠结扭捏。这般显而易见的事情兄长都看不出来,还真是死心眼。